金圣叹对水浒传的评价语|水浒传金圣叹

《水浒传》评语用了评八股文眼光,也批评他对宋江诋毁过于主观,无中生有,现代读者已毋须再看其批语。

《水浒传》,便有许多写法。

如鲁达粗卤是性急,史进粗卤是少年任气,李逵粗卤是蛮,武松粗卤是豪杰不受羁靮,阮小七粗卤是悲愤无说处,焦挺粗卤是气质不好。

李逵是上上人物,写得真是一片天真烂漫到底。

看他意思,便是山泊中一百七人,无一个入得他眼。

《孟子》"富贵不能淫,贫贱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",正是他好批语。

只如写李逵,岂不段段都是妙绝文字,却不知正为段段都在宋江事后,故便妙不可言。

盖作者只是痛恨宋江奸诈,故处处紧接出一段李逵朴诚来,做个形击。

其意思自在显宋江之恶,却不料反成李逵之妙也。

此譬如刺枪,本要杀人,反使出一身家数。

近世不知何人,不晓此意,却节出李逵事来,另作一册,题曰"寿张文集",可谓咬人屎撅,不是好狗。

写李逵色色绝倒,真是化工肖物之笔。

他都不必具论;只如逵还有兄李达,便定然排行第二也,他却偏要一生自叫李大,直等急切中移名换姓时,反称作李二,谓之乖觉。

试想他肚里,是何等没分晓。

任是真正大豪杰好汉子,也还有时将银子买得他心肯。

独有李逵,便银子也买他不得,须要等他自肯,真又是一样人。

林冲自然是上上人物,写得只是太狠。

看他算得到,熬得住,把得牢,做得彻,都使人怕。

这般人在世上,定做得事业来,然琢削元气也不少。

吴用定然是上上人物,他奸猾便与宋江一般,只是比宋江,却心地端正。

宋江是纯用术数去笼络人,吴用便明明白白驱策群力,有军师之体。

吴用与宋江差处,只是吴用却肯明白说自家是智多星,宋江定要说自家志诚质朴。

宋江只道自家笼罩吴用,吴用却又实实笼罩宋江。

两个人心里各各自知,外面又各各只做不知,写得真是好看煞人。

花荣自然是上上人物,写得恁地文秀。

阮小七是上上人物,写得另是一样气色。

一百八人中,真要算做第一个快人,心快口快,使人对之,龌龊都销尽。

杨志、关胜是上上人物。

杨志写来是旧家子弟,关胜写来全是云长变相。

秦明、索超是上中人物。

史进只算上中人物,为他后半写得不好。

呼延灼却是出力写得来的,然只是上中人物。

卢俊义、柴进只是上中人物。

卢俊义传,也算极力将英雄员外写出来了,然终不免带些呆气。

譬如画骆驼,虽是庞然大物,却到底看来觉道不俊。

柴进无他长,只有好客一节。

朱仝与雷横,是朱仝写得好。

然两人都是上中人物。

杨雄与石秀,是石秀写得好。

然石秀便是中上人物,杨雄竟是中下人物。

公孙胜便是中上人物,备员而已。

李应只是中上人物,然也是体面上定得来,写处全不见得。

阮小二、阮小五、张横、张顺,都是中上人物。

燕青是中上人物,刘唐是中上人物,徐宁、董平是中上人物。

戴宗是中下人物,除却神行,一件不足取。

林教头风雪山神庙(金圣叹评水浒节选)第九回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陆虞候火烧草料场(金圣叹评《水浒》节选)

夫文章之法,岂一端而已乎?有先事而起波者,有事过而作波者,读者于此,则恶可混然以为一事也。

夫文自在此而眼光在后,则当知此文之起,自为后文,非为此文也;

文自在后而眼光在前,则当知此文未尽,自为前文,非为此文也。

必如此,而后读者之胸中有针有线,始信作者之腕下有经有纬。

不然者,几何其不见一事即以为一事,又见一事即又以为一事,于是遂取事前先起之波,与事后未尽之波,累累然与正叙之事,并列而成三事耶?

如酒生儿李小二夫妻,非真谓林冲于牢城营有此一个相识,与之往来火热也,意自在阁子背后听说话一段绝妙奇文,则不得不先作此一个地步,所谓先事而起波也。

如庄家不肯回与酒吃,亦可别样生发,却偏用花枪挑块火柴,又把花枪炉里一揽,何至拜揖之后向大多时,而花枪犹在手中耶?

陆谦、富安、管营、差拨四个人坐阁子中议事,不知所议何事,详之则不可得详,置之则不可得置。

忽断忽续,忽明忽灭,如古锦之文不甚可指,断碑之字不甚可读,而深心好古之家自能于意外求而得之,真所谓鬼于文、圣于文者也。

杀出庙门时,看他一枪先搠倒差拨,接手便写陆谦一句;写陆谦不曾写完,接手却再搠富安;两个倒矣,方翻身回来,刀剜陆谦,剜陆谦未毕,回头却见差拨爬起,便又且置陆谦,先割差拨头挑在枪上;然后回过身来,作一顿割陆谦富安头,结做一处。

旧人传言:昔有画北风图者,盛暑张之,满座都思挟纩;既又有画云汉图者,祁寒对之,挥汗不止。

于是千载啧啧,诧为奇事。

殊未知此特寒热各作一幅,未为神奇之至也。

耐庵此篇独能于一幅之中,寒热间作,写雪便其寒彻骨,写火便其热照面。

昔百丈大师患疟,僧众请问:“伏惟和上尊候若何?”丈云:“寒时便寒杀阇黎,热时便热杀阇黎。

”今读此篇,亦复寒时寒杀读者,热时热杀读者,真是一卷“疟疾文字”,为艺林之绝奇也。

阁子背后听四个人说话,听得不仔细,正妙于听得不仔细;山神庙里听三个人说话,听得极仔细,又正妙于听得极仔细。

虽然,以阁子中间、山神庙前,两番说话偏都两番听得,亦可以见冤家路窄矣!乃今愚人犹刺刺说人不休,则独何哉?

此文通篇以火字发奇,乃又于大火之前,先写许多火字,于大火之后,再写许多火字。

我读之,因悟同是火也,而前乎陆谦,则有老军借盆,恩情朴至;后乎陆谦,则有庄客借烘,又复恩情朴至;而中间一火,独成大冤深祸,为可骇叹也。

夫火何能作恩,火何能作怨,一加之以人事,而恩怨相去遂至于是!然则人行世上,触手碍眼,皆属祸机,亦复何乐乎哉!

文中写情写景处,都要细细详察。

如两次照顾火盆,则明林冲非失火也;上拖一条棉被,则明林冲明日原要归来,今止作一夜计也。

如此等处甚多,我亦不能遍指,孔子曰:“举一隅不以三隅反,则不复矣。”

金圣叹的主要成就在于文学批评,对《水浒传》、《西厢记》、《左传》等书及杜甫诸家唐诗都有评点。

他乩降才女叶小鸾,写下动人篇章,成为江南士人佳话,亦为曹雪芹构思和创作《红楼梦》的素材之一。

金圣叹提高通俗文学的地位,提出“六才子书”之说,使小说戏曲与传统经传诗歌并驾齐驱,受推崇为中国白话文学运动的先驱,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。

扩展资料:

明万历三十六年(1608年)三月初三,金圣叹生于苏州,童年贫困孤独,九岁入读私塾,刻苦勤奋,思想独立,喜爱阅读,尤其沉迷于《水浒传》,成年后考取秀才,耗费无度,以致常处贫困。

明清小说产业高度发达,也由此产生了专门评论、研究小说的一群人,比如著名的金圣叹、毛宗岗等等。

这些人本身才华出众,对古人的诗词、小说也有独到见解,虽然这个见解不一定被人接受,但确确实实对后人看待明清小说产生了重大影响

而金圣叹更是文学评论家中的佼佼者,他敢发前人未发之见解,特别是对《水浒传》的删改评论影响十分巨大,对梁山首领宋江就十分不待见,后世对金圣叹也褒贬不一。

金圣叹为人孤高,率性而为,个人主义,以才子自居,狂放不羁,讥笑其他秀才庸俗愚拙。

他自幼学佛,劝人向善,倾向佛道二家的自由放任,又有儒家的入世冲动。

他深感人生只是大梦一场,全然虚幻,短暂易逝,充满烦恼失意,一切都不可恃,向往闲适平和的田园生活。

他把男女之情与其他人情区分开来,强调其中必然含有色欲,出于自然,圣人礼制亦不废情欲。

他亦不失儒生身份,期待有用于世,敬佩杜甫的忠君爱国,特别认同孔子弟子曾点。

曾点以无意仕宦与向往自由而著名,为孔子所赞叹,金圣叹特此取字为“圣叹”。

政治思想上他倾向保守,批评明末官府苛政,同情被欺压的百姓,甚至主张官逼民反,但认为王命和礼法终不可违,对盗匪大肆谴责,特别讨厌梁山泊首领宋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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